「爆料」虞山吴派古琴艺术的传统性艺术性及其学术贡献

  《广陵散》(全本)- 吴文光先生演奏   提要  虞山吴派是现当代形成,并具有深远影响的古琴流派。研究虞山吴派古琴艺术,既能理顺古琴艺术传统的诸多问题,也能探讨古琴艺…

「爆料」虞山吴派古琴艺术的传统性艺术性及其学术贡献

  《广陵散》(全本)- 吴文光先生演奏

  提要  虞山吴派是现当代形成,并具有深远影响的古琴流派。研究虞山吴派古琴艺术,既能理顺古琴艺术传统的诸多问题,也能探讨古琴艺术研究如何走向现代、古琴艺术如何走向世界的诸多可能。本文以吴景略、吴文光父子的成就为例,分析了虞山吴派的产生和发展,并从传统性、艺术性和学术成就几个方面,初步梳理了虞山吴派的艺术贡献和理论贡献,及其超流派价值。

  作者:吴炯(无锡市级古琴艺术非遗传承人、无锡古琴研究会会长、梧声古琴传习所创办人)

  第一部分  虞山吴派的定义和概况

  虞山吴派,系指以吴景略、吴文光先生开创的古琴艺术范畴。吴景略先生出生于原常熟西塘市,后迁常熟虞山,因此琴界称之为虞山吴派。本文虽以虞山吴派为题,但并不属于 “流派风格”的研究范畴。因为虞山吴派虽可认作一个现当代的新流派,但是与传统流派有着不同的特征,研究虞山吴派具有超越流派的意义。

  第一、作为现当代产生的对古琴艺术及中国音乐有着深远影响的“流派”,虞山吴派综合体现了古琴艺术各流派的共性,具有集中性和形而上性。虞山吴派传统性的基石正是建立在古琴传统的艺术性之上。虞山吴派的艺术贡献,是基于现有各流派综合呈现的大传统,并依据普遍的音乐艺术规律,在演奏、打谱、美学等方面形成的体系性成果。

  第二、虞山吴派的产生和发展,有着不同于传统流派的师承模式和传谱模式。其曲库庞大,以打谱作品为主,指法、节奏、旋律乃至“述作”编写和审美,均呈开放融合、汲古出新之态。在短期内,父子两代大师既有同又有异,有传承又有创新,各具风貌。因此,虞山吴派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流派,其超流派的特征和产生过程应引起研究者重视。

  第三、虞山吴派的学术贡献极为鲜见地涉及了古琴的演奏教学、学科建设、琴弦改革、记谱打谱、美学研究、文化研究等各方面,呈现了从微观到宏观、从传统到现代、从实践到理论、从琴内到琴外的完整性体系。

  为分析虞山吴派的渊源和内容,简略地将虞山吴派创始人吴景略、吴文光先生的专业经历和成果罗列如下:

 

  吴景略先生

  1、民乐:少时师从赵剑侯及周少梅等习琵琶、三弦及江南丝竹。

  2、古琴:20岁始师从王端璞学古琴三个月。

  3、琴社:1936年夏加入今虞琴社,主持社务,并在上海、常熟等地教授古琴。

  4、音乐学院:1956年任天津中央音乐学院民乐系弹拨教研室主任,作为第一位音乐学院专职教师,专门从事古琴教学和研究工作,开拓了中央音乐学院古琴专业,并编著古琴教材。

  5、打谱及演奏代表曲目:《广陵散》《潇湘水云》《梅花三弄》《渔樵问答》《梧叶舞秋风》《胡笳十八拍》《秋塞吟》《墨子悲丝》《高山》《流水》《阳春》《白雪》《雉朝飞》近四十首古代琴曲。(基本上都是打谱曲目)

  6、创作:《胜利操》。移植改编:《新疆好》等。

  7、著作:我国第一部适用于高校教学的《七弦琴教材》及《虞山琴话》《古琴改良》等。

  8、创制钢丝尼龙古琴弦(1964年、1974年),为扩大古琴推广提供了物质条件,为古琴乐器发展史上的突出成就。

  吴文光先生

  1、古琴:10岁起师承其父吴景略先生。

  2、其它器乐:少年即学习琵琶、小提琴等乐器。

  3、学历:中国古代音乐史硕士、留美民族音乐学博士。

  4、履历:就读于中央音乐学院附中、中央音乐学院和中国音乐学院。毕业后入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部,研究中国音乐及古琴音乐并获硕士学位。1985年赴美国威思里安大学学习民族音乐学,获博士学位。任中国音乐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音乐学系和研究部主任、研究员。

  5、主要演奏曲目:《招隐》《阳关三叠》《梧叶舞秋风》《秋月照茅亭》《酒狂》《长门怨》《泛沧浪》《古怨》《古风操》《神人畅》《秋塞吟》《樵歌》《长清》《列子御风》《乌夜啼》《忆故人》《流水》《秋鸿》《墨子悲丝》《普庵咒》《离骚》《碣石调幽兰》《阳春》《梅花三弄》《禹会涂山》《潇湘水云》《渔歌》《渔樵问答》《广陵散》《关雎》《小胡笳》《大胡笳》《胡笳十八拍》等。

  6、打谱曲目:《招隐》《秋月照茅亭》《泛沧浪》《古风操》《神人畅》《樵歌》《列子御风》《乌夜啼》《秋鸿》《离骚》《碣石调幽兰》《禹会涂山》《关雎》《小胡笳》《大胡笳》等。(以《神奇秘谱》为主)

  7、琴曲编释(述作):钢琴与乐队曲《秋鸿》、管弦乐队曲《幽兰》《胡笳》《离骚》《禹会涂山》《古怨》、钢琴独奏《广陵散》《酒狂》《泛沧浪》《樵歌》、小提琴独奏曲《乌夜啼》、大提琴曲《秋月照茅亭》及古琴与乐队、琴歌乐队伴奏和合唱等数十首。

  8、著作与论文:《吴景略的古琴音乐》(英文)、《论古琴情感形象的生理记录法》(1983)、《中国音乐现象的美学探索》(1993)、《参患与揆度——琴乐一百年之思索》(1996)、《琴调系统及其音乐实证》(1996)、《碣石调幽兰研究管窥》(1999)、《打谱探赜》(2001)、《古琴谱阐释与演奏表达——关于琴乐传承的模式及其前瞻》(2015)等。

  通过以上列举,我们可以发现:

  虞山吴派开创者吴氏父子都有古琴以外的音乐经历、都在音乐学院任教、都长期从事打谱、都擅于演奏、都在琴学理论方面有建树。而同时具备这四点的传统琴派的琴家则凤毛麟角。可见虞山吴派的体系成就与他们的艺术经历和学术视野密切相关。

  同时,在吴氏父子两代大师的演奏曲目中,打谱曲目占主要部分。这些打谱曲目有些达到了极高的艺术境界,有些则已成为古琴音乐中的流行曲目,如《梅花三弄》《梧叶舞秋风》《渔樵问答》《乌夜啼》《秋鸿》《广陵散》等,同时,这些曲目与其它流派的传承曲风大相径庭,音乐形象焕然一新,其打谱在艺术上的成功是不言而喻的,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和流传。

  第二部分  虞山吴派的传统性

  如果认为虞山吴派是一个新的琴派,那么她的流派源头何在?比如吴景略先生,在《今虞琴刊》上的记载也并无流派归属。从他三十年代参加今虞琴社开始,以其擅长多种乐器及乐种的音乐基础,加上对各古琴流派风格的揣摩吸收,进而以打谱再创作的方式,对已有传谱和失传古谱进行艺术探索,从而产生了虞山吴派。而吴文光先生,终身只有他父亲一个古琴师承。因此虞山吴派的产生并无明确的传统流派师承,但却是在传统古琴艺术手法上的博采众长。

  通过分析可以发现,传统琴派在指法形态和节拍类型上各有所主,既体现了优势,也体现了局限,因此各派的代表曲目往往会鹤立鸡群。虞山吴派吸取各家节拍和技法,甚至其它乐器的特点,再从乐曲的审美需求进行合理运用,体现了对优秀传统的整合创新。他们的学养、学历和审美层次,直接体现在如何选择运用这些特点,为我所用达到扬长避短的目的。所以,分析虞山吴派琴曲,无论是指法、节奏还是审美,我们能够肯定这仍然是来自优秀传统的成果,其传统性在于艺术传统,而非家族谱系式的师承传统。

  下面我们从古琴艺术宏观的传统性,从大传统的视角对虞山吴派进行观察。

  首先,对于传统性,并非现存可见的就代表了传统。许多艺术门类在历史上都有繁荣期和衰退期。传统应是优秀的传承和成果。鉴别现存的遗产,并追寻传统,才能承续优秀的传统,并成为传统的一部分。

  古琴的传统性应从历史发展的大传统中寻找归纳,只有从各流派中吸收优秀的部分,才能归纳汇总出优秀的大传统,亦即优秀的遗产。我们无法以某一种“流派”的传承风格来代表大传统,也不能把历史衰退期的平庸技艺风格视作真正的传统风貌。因此,形而上的优秀大传统的确认,除了在现象上尊重各流派风格外,还需要把各家各派的优秀局部以微观分析为方法,以宏观统计为途径,并结合历史文献与音乐发展规律为背景进行对比、描述与推导,这样才能对古琴艺术大传统作出一个综合、理性的阐述。

  在古琴艺术界,通常对传统性的认知,是以现有的琴派作为传承单位和成果的,并局限在琴人圈子内。直至今天,仍然是以流派或风格性教学传授的层面存在。作为流派风格传承,这本身并无可非议,但如果琴学研究也局限并停留在原生态上固步不前,就无法得到突破。

  众所周知,由于1949年后社会结构的改变,原有的传承受到了制约,新的变局产生。音乐界西方话语权的垄断、意识形态的束缚、传统文化的萎缩、传统琴人知识结构的局限,都让古琴面临困境。这也是吴景略先生来到中央音乐学院时的大背景,面对校内音乐学科化的环境要求,同时面对校外前所未有的种种考验和时代诉求,这是与其它多数琴家不同的环境。

  当然,与此同时,地方上的原生态传承并未中断,但与吴景略先生为代表的琴家所面临的环境有着很大的区别。因此,吴景略、吴文光先生两代人的探索,可以说是应对了古琴艺术现代化的危机,这一危机本身又可以视作古琴艺术在大衰落期中的大机遇、大转折,这是虞山吴派的产生和发展的历史背景。

  其次,从音乐传统和人文背景角度看,在现当代,古琴音乐与其它民族音乐,与西方音乐应是怎样一种关系?琴家是否具有广泛的传统音乐功底?是否能够吸收各流派的养份?是否有着对中国以外音乐传统的考察?都是十分重要的。这一点上,民间音乐爱好者、流派传人、修身养性论者、音乐学院教师之间存在着非常大的差异,体现了各琴人的人文背景。但作为音乐艺术这一核心标签,古琴家必须应具备放之四海皆准的音乐艺术能力。这样古琴才能在传统文化环境与全球化环境中健康地传承并发扬光大。

  从音乐传统外的人文修养传统来看,古琴与传统中国文化的关系可谓血肉相连。广泛的传统文化修养和艺术修养,是古琴家艺术能力的源泉,也是琴家理论能力的前提。单一性的人文素养,是琴家拘泥守旧的通病。忽略音乐的艺术性,或先天文化素养不足,都是琴家人文素养的局限。老一辈琴家在艺术性上突出的,几乎都有着深厚广泛的旧学和其它艺术的功底。以上两点,虞山吴派吴景略、吴文光先生恰好先后具备了条件。

  紧扣以上角度,我们归纳出虞山吴派几点特征:

  1、以打谱曲目为主的庞大曲库,无人能及。曲库以打谱曲目为主,而非传统流派以传谱为主,且打谱作品艺术形象鲜明。

  2、技巧全面,表情性强。虞山吴派的演奏技巧全面,尊重演奏服从于艺术表情需求的艺术规律。而非把琴说成修身养性的工具,或仅限于传谱的技巧特征。吴氏父子最大的相同处在于强调音乐的表情性,富于情绪、情感之描摹。吴氏父子的琴风区别在于,吴景略先生运指神乎其技,情感饱满,结构上气韵生动、华丽流畅。吴文光先生的运指貌似质朴,实则大巧若拙,开合自如,对于音色的丰富层次和运指力度、速度、幅度上的精微追求几乎到了极致,形成了乐曲形象上的一曲一貌,情绪、情感上跌宕深邃、节奏结构类形上变化莫测。

  3、审美精准,曲风多变,内涵深刻。虞山吴派打谱作品艺术形象鲜明,与传谱风格迥异,但又属传统审美,符合解题的诠释,音乐语言的运用准确表达了乐曲的思想内涵。虞山吴派的不少曲目可以说是曲高和寡,比如吴景略先生的《墨子悲丝》,吴文光先生的《离骚》。其中丰富的节奏类型,多样化的节拍和拍速变化,我们能够从目前某些传统流派的传谱曲目中局部地找到,但在传统流派现有的传谱曲风中却找不到全曲有类似节奏的乐曲。这是虞山吴派综合创新的一个特征,即来源于传统,而集传统之大成。

作者: 乐器小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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