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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炳与《二泉映月》
浙江绍兴 陈荣根 搜集整理
一
脍炙人口的二胡独奏曲《二泉映月》，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二泉映月》的曲作者叫华彦钧（1893——1950），乳名阿炳，江苏无锡人。其父是当地雷尊殿当家道士华清和，能演奏二胡、三弦、琵琶等多种民间乐器。阿炳4岁丧母，永远失去了母爱，从小就随做道士的父亲在道观里长大，并随父亲做了一名小道士。
阿炳很有音乐天赋，听音能力和悟性极强，而且从小刻苦好学，颇有韧性。冬天，他为了弹好琵琶，竟用冰块摩擦双手以锻炼手指功力；夏夜，他为了拉好二胡，就将双脚泡在水里以防蚊子叮咬。真可谓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阿炳13岁时，已经掌握了二胡、三弦、琵琶、笛子等民间乐器的演奏技艺，他能够把各种有生命力的音乐素材融会贯通，为己所用，有移花接木之妙；16岁时，已经被无锡道教界公认为一名出色的乐师。20岁时，父亲因病去世，阿炳悲痛万分患了眼疾。大约在1928年，他双目失明，由于社会动乱，生活无着，家产也变卖一空，从此，阿炳开始沿街乞讨，流浪卖艺。人们都叫他“瞎子阿炳”，他的“大名”也逐渐被人遗忘了。他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在这种比乞丐强不了多少的流浪卖艺中度过的。生活在最底层，为了生存，受尽了人间的苦难。所以，阿炳的琴声，有拉不完的怨与恨。
阿炳一生中演奏的乐曲，大部分是他自编的，《二泉映月》就是其中的一首代表作。这首乐曲就像是他悲惨凄凉一生的真实写照，作品的旋律委婉动听、跌宕起伏、意境深邃。乐曲奏出了凄婉，奏出了悲愤，奏出了刚正，也奏出了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世界著名指挥大师小泽征尔，曾在中央音乐学院聆听姜建华的二胡独奏《二泉映月》时，情不自禁，掩面而泣；他以东方人特有的虔诚说：“这首乐曲太感人了，像这样的音乐应该跪下来听！”
二
《二泉映月》这首乐曲之所以能够完整地保存下来，要归功于杨荫浏和曹安和两位音乐学家。1950年夏天，当时在中央音乐学院任教的杨荫浏和曹安和，携带一台进口的钢丝录音机来到无锡，找到了民间音乐家瞎子阿炳，要为他的演奏录音。但是阿炳坦率地说：“我荒疏得太久了，让我在家里练上三天再演奏吧！”3天之后，杨、曹两位老师就用那台钢丝录音机录下了《二泉映月》、《听松》、《寒春风曲》3首二胡曲，另外还有3首琵琶曲。回到北京以后，杨荫浏老师根据录音，整理记录了《二泉映月》的曲谱，从此这首二胡名曲就流传了下来，并被广泛演奏，直至传播全世界。
第二年，杨荫浏和曹安和两位音乐学家去无锡再访阿炳，遗憾的是这位饱经沧桑的民间音乐家已因病吐血去世，他的许多曲子没有被及时抢录下来。据说阿炳生前至少有300首曲子（有的说是700首左右），但只留下了六首，这是一种遗憾。两位老师录制的《二泉映月》等乐曲，就成了阿炳的绝响。
我们听阿炳的录音，或许音质音色并不那么好，这是因为当时录音环境差，录音设备差，乐器质地差，加上阿炳已好几年没拿起过乐器了，但音乐的艺术价值是无可非议的。
三
阿炳的音乐是什么？是情感的超越升华，是更超然更抽象更普遍的人类情感、社会情感、宇宙情感，而不是他个人狭隘的情感。从这点说，阿炳的韵是怆凉而平和的，悲苦而不失傲骨，他没有呼天抢地的悲号，却以其博大的涵盖面获得了永恒的价值。
他演奏的一曲《二泉映月》成为他心灵的物化，成为阿炳的化身。阿炳就是二泉映月，二泉映月就是阿炳。他一定千遍万遍拉这首乐曲，但每遍都不可能相同。每一遍都只是“此时此景此情”中的阿炳。他是悲苦的，但从不向旁人乞怜，从不向磨难低头；他拉着二胡，与不平抗争，与痛苦抗争，与黑暗抗争。有时围听的人多，他可能拉长一些；听的人少，他可能少拉几遍；没人听了，干脆一路走一路拉给自己听。这就是《二泉映月》，这就是阿炳。
阿炳自称他的《二泉映月》原本是信手拉来的“依心曲”，好一曲《依心曲》！全无遮拦，全无修饰，全无作伪，其乐自从内心流淌而出，依心而为，依心而奏，依心而来！如今，《二泉映月》以其特有的魅力，在中国乃至世界各国乐坛上大放异彩，享有崇高的荣誉。
阿炳是淡淡的倔倔的沉沉的阿炳，不是甜甜的腻腻的软软的阿炳。
一片淡漠，一股倔劲，一点深沉，一腔正义，或许就是阿炳音乐中深藏的“灵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