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阿炳《二泉映月》齐名的二胡曲《赛马》和《江河水》,在世界华人当中享有盛誉,今年是曲作者——著名二胡演奏家、作曲家黄海怀逝世40周年。
昨日,“新世纪中国二胡艺术传承与发展学术论坛”在这位大师生前工作过的武汉音乐学院举行。专程从法国赶到武汉的旅法华裔二胡演奏家、中法音乐艺术交流协会会长吴素华追忆恩师黄海怀时,首次披露了两首名曲的诞生经过。
《赛马》的灵感在洗脚时产生
上世纪60年代初,吴素华在武汉音乐学院读书时,黄海怀还是刚从该校毕业并留校的年轻老师,也是她的二胡主科老师。由于年龄相差不远,加上黄海怀开朗健谈,吴素华觉得他亦师亦友。黄海怀创作的作品不仅作为教材向学生传授,而且时常饶有兴趣地和学生畅谈创作过程。
上世纪60年代,黄海怀、刘德海等一批民乐演奏家兼作曲家在全国田野采风的基础上,创作或移植出一大批崭新的作品,《赛马》、《江河水》就是其中之一。
吴素华回忆,1961年春天,黄海怀有一天给她上课前兴冲冲地说,自己正在创作一首二胡独奏曲,是描写蒙古族赛马场景的,并当即在二胡上拉了几个乐句,正是《赛马》开头四小节模仿马蹄节奏的乐段。
黄海怀对吴素华讲,作品的灵感是他前天晚上洗脚时产生的。“那时我正在看音乐杂志,哼唱上面在内蒙古采风时整理的乐曲,就突然来了灵感!我连脚都没来得及擦干,就拿了纸笔发疯似地写起来。当时没看钟,反正几个小时吧,一口气就写完了!”
吴素华说,这首作品不仅在情感上波澜起伏,而且在演奏技巧上首次将西方小提琴的拨弦移植到二
胡上,该技巧一经问世就令观众和二胡届惊喜不已。
《江河水》不能拉成“红色娘子军”
源自东北民间的《江河水》过去是用管子演奏的,1965年拍摄的艺术电影《东方红》中,它曾作为第一场“苦难岁月”的配乐。
吴素华说,黄海怀在改编《江河水》时,并没有以管子演奏的为主,而是在二胡演奏方法上表现自己的原创活力——订出二胡演奏该曲的弦式、弓和指法。
为了参加1963年在上海举行的全国二胡比赛,黄海怀决定由他演奏《赛马》,吴素华首演他的《江河水》。黄海怀对吴素华解释乐曲的立意时说:“东北民间乐曲《江河水》本是一首轻快的吹奏乐,改编成管子独奏时改变了情绪,成为一首诉说民间疾苦的悲悯曲调。我在订弓指法时,脑子里想到了孟姜女那样的古代妇女。”
吴素华还记得黄海怀幽默地打了一个比喻:“你可千万不要拉出‘红色娘子军’革命反抗的味道来。”吴素华认为,这就是黄海怀教给她的艺术表现的“度”,即乐曲的灵魂。
因演奏失误未能获大奖
1963年,师生俩带着两首新作一起参加了“第四届上海之春全国二胡比赛”,遗憾的是,两人都因演奏失误未能获得大奖。
比赛前一天,黄海怀发现武汉的琴到上海后,因气候变化出现了问题,只好临时借了一把二胡。由于用不习惯,不顺手,黄海怀在第一轮比赛演奏规定曲目《病中吟》时出了一个破音,不得不中途停了下来,导致严重扣分,连第二轮比赛都没能进入。
吴素华介绍,当时黄海怀的名气还不是很大,而且比赛中高手云集,他显得很紧张。她拿出一封黄海怀当年写给他的老师周华林的信(复印件),上面写道:“不由自主地紧张、发抖大大影响情绪(我无法控制),再与一些种子选手排到一堆,所以我临上台就尽量控制也不行了。”
那次吴素华也出现了失误。第一轮比赛,她表演的《江河水》震动四座,夺大奖呼声很高。但第二轮比赛中,她穿了一件大袖子演出服,在拉《东北风变奏曲》快板乐段时,将弓子推进了左手袖筒里而不得不停下来,最后只获得“鼓励奖”。
虽然师生俩都留下了终生遗憾,却无法掩盖《赛马》、《江河水》成为传世之作的魅力。《赛马》在当年比赛中获得“优秀新作品奖”,经中国唱片公司录制唱片后传播海内外。吴素华演奏的原汁原味的《江河水》录制成唱片后也广为流传,此后,二胡大师闵惠芬演奏的《江河水》经过电影《百花争艳》的传播,使这首曲子成为家喻户晓的经典名曲。
1967年,32岁的黄海怀因病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