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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心散语——兼说“征”音之忌
和伏羲“仰观天象、俯察地理、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以一连线、一断线、三成其数”画成八卦、继历三古至文王囚羑里演为《周易》一样，至少有三千多年历史的中国古琴，其制作方法亦如是：“神农王天下，上观法于天，下取法于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削桐为琴，练丝为弦，以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人和焉。”琴长三尺六寸六分，象三百六十日也。广六寸，象六合也……前广后狭，象尊卑也；上圆下方，法天地也。其弦有五，以按五音，象五行也……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征为事，羽为物。周文王为悼念他死去的儿子伯邑考，增加一根“变征”弦；武王伐纣，为了提士气，又增添一根“变宫”弦；所以五弦古琴后来又称“文武七弦琴”。
孔子所授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琴乐居其二；世代文人四雅艺（琴棋书画），琴居其首；可见古琴在中国古代社会的特殊地位。
根据易经“天人合一”的理论和易经“全息思维”，古琴被赋予合天地、通神明、辨吉凶的外向性功能同时，又赋予修身养性的内向性功能。和《周易》是中国古代最为神秘的一部典籍一样，古琴也是中国乐器中最富神秘的乐器。其神秘性一则表现为古代琴师操琴所表现出神奇的音乐效果（源自远古巫师们试图“操纵”外部事物的强烈欲望）；二则表现为古琴以"禁"为基本要旨的修身功能（源自巫术中占卜所持的敬畏和谨慎行事态度）；三则表现在古琴制作本身所赋予的浓厚的象征意蕴（源自巫术中天人合一的琴道思维）。
根据儒家“乐正则琴正”的道理，将五正音即宫[do]、商[re]、角[mi]、征[sol]、羽[la] 作为琴乐旋律的主干音，而把变征、变宫二偏音作为辅助过渡音，于是形成了七声音阶。二变音只是起到修饰全部音程或旋律的作用；即在实现儒家乐理中正和平、温厚端雅的美感中，济以用三除不尽（1、5）的非整数半音阶，增加一些逶迤不定、动荡、变化的音色，使得雅正音乐的欢悦、端庄、肃穆、庄严气氛，偶尔飘荡些悲凉、哀怨、愤懑、奇险之情。
于是，世有精通琴理的周易数术家便创立“琴声占卜”法，即根据所弹琴声来占卜人事吉凶。传说古代“乐圣”师旷（山西人，春秋时期晋国乐师）即有此能力。其原理和易经占卜一样，也是根据五行生克制化，占断吉凶祸福。据说今人画家李燕，即可根据画师作品占断人事——此与琴乐占卜道理相同。
有则成语“变征之声”：征乃五声之一。乐声中征调变化，常作悲壮凄婉之声。“变征之声”出自“高渐离击筑，荆柯和而歌，为变征之声，士皆垂泪涕泣”的典故。《红楼梦里》某章回写到妙玉听黛玉抚琴，听到变征之声，便说“音韵可裂金石矣，只是太过”——果然“嘣”一声弦断了，妙玉连忙就走。宝玉问：“怎么样？”妙玉道：“日后自知，你也不必多说。”竟自走了。妙玉不肯说出口的，就是从变征之声中听出的黛玉身命凶兆。
《太古遗音·琴议篇》中说道：“夫闻宫音者，使人温舒而广大。闻商者，使人方正而好义。闻角者，使人恻隐而爱人。闻征者，使人乐善而好施。闻羽者，使人齐整而好礼。”征本喜乐之声，且五行属火，五体在心，五志在喜，应当心气平和时才能和而弹之。倘心思重重之人来弹征调乐曲，或有征弦、特别是遇有变征之弦拨，长弦易断（征音是长弦音），涩则为蹇蹴之兆，断则为凶噩之兆。于是便成某种忌讳：轻易不要弹奏征调，也含有即使弹奏征调畅乐之曲，也要专注一心之意，亦即在左手吟、揉、绰、注同时，操控好右手的抹、挑、勾、剔、摘、打、托，尤其慎于“征”与“变征”之弦。当然，其他弦乐弹拨一样可以应兆祸福。汪洋奥义，争鸣纷纭，不另赘述。
本文转自博客——左河金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