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问答
黄树志
问:
我工作以后才发现原来生活是另一种状况,以前一直在学校的象牙塔里面完全体会不到生活的艰辛。突然进入工作的状态才知道每天要面对的忙碌生活。现在最矛盾的事情就是工作与练琴如何协调?还要向您请教一个问题,您说像我这种初学者是应该用丝弦呢?还是应该学习得差不多了以后,用钢弦弹得心应手了再用丝弦呢?因为我在别处常听一些琴友说丝弦适合有一定基础的人来弹,所以请教您。
答:
如果你视弹琴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生活上很多事情,有紧有慢,你自然会分出先后次序、安排如何去协调学习。人一生中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不用太紧张,但也不能太松懈,只要从中作乐,就能得其真趣。
弹琴用钢弦或丝弦是个人喜好,无分难易,只要喜欢,开始就要习惯。因为弹惯了,以后要改用另一种弦弹,就要从新适应,控制不同琴弦的技法与指法都略有不同。而且用弦不同也会影响弹琴观念。因为丝弦易断,且容易跑音,所以上弦与调音是用丝弦弹琴的必学功课。如果你觉得上弦、调音是件很麻烦的事,可以考虑弹钢丝弦。当然,你要觉得是上弦、调音是弹琴人份内的事,就会从中得到乐趣。所以传统学弹琴,老师第一课就是教学生上弦,学会上弦后,以后就是学生替老师上弦,跟现在大部分老师要替学生上弦不同。然后就要学调音,学琴第一曲是《仙翁操》,就是学调音。
问:
我对丝弦的声音非常喜欢,也想换丝弦试试。但是,我们现在好多琴友的琴都是钢弦琴。在这样的情况下,在钢弦琴上换成丝弦,能使丝弦的音色得到好的表现吗?是不是需要换成适合丝弦的琴呢?
答:
这是一个所谓“钢弦琴”与“丝弦琴”的分别问题。
有些琴友认为现在弹的是“钢弦琴”,因为喜欢丝弦的声音,就要另找一张“丝弦琴”来弹,其实这是一个错误的观念。琴从来只有一种,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都张丝弦,钢丝弦出现后,有些琴就换上钢丝弦,后来丝弦很少人弹了,所以一般人弹的琴,包括老琴和新做好的琴都张上钢丝弦。所以从来没有专做的“钢弦琴”或“丝弦琴”,正确的观念应该是“用丝弦弹琴”或“用钢丝弦弹琴”。
钢丝弦最初出现的时候,很多本来张上丝弦的琴都换上钢丝弦弹,现在弹丝弦的人多了,又将钢丝弦换成丝弦,也是很自然的事。问题是,换了不同的弦,琴的声音到底是变好了还是变差了,或者是不是你喜欢的声音。这就一定要试过才知道。一床张了钢丝弦,声音普通的琴,换上了丝弦,声音有机会变好了,也有机会变差了,在我的经验,声音变好的比较多。
古人对于琴跟琴弦关系的认识比我们今天多,对琴弦要求也比我们高,根据琴谱记载,宋代以来就有三种不同粗细的琴弦规格,以配合不同大小长短厚薄和木料的琴器(如何选择琴弦,可以参考《太古琴弦说明书》),今天一般不同工厂生产的琴弦,无论是丝弦或钢丝弦,都只有一种规格。目前太古琴弦恢复了传统三种规格,以便与不同琴器互相配合,可以得出最理想的声音效果,这当然要真正有兴趣又有耐心的琴友,在反复尝试后,才能从中寻找到琴趣。
所以除非你想同时拥有两张分别张上不同弦的琴,否则将琴换了弦弹就可以了。
问:
现在好的丝弦的价格比钢弦贵得多,太古丝弦对于丝弦易断的问题有好的改进了吗?正常情况下使用,一付丝弦能使用多长时间呢?
答:
这是关于琴弦的价格平贵和琴弦容不容易断问题。
现在大家惯用钢丝弦,钢丝弦很少断,但断了就不能再用了。传统弹琴人,认为断弦是很自然的事,因为真丝做的琴弦不可能不断,问题是一两天断一次还是一两个月断一次,这并不重要,只要你会上弦,花一两分钟时间,将断弦打个蝇头结再上一次就可以再弹了,一般断弦最多是第七和第四弦,一条弦可以重上不止十次,如果可以补充四弦和七弦,一副丝弦可以用上不少于五年,而且丝弦跟古琴一样,用得越旧越好。这样算来,丝弦比起钢丝弦来,也不算贵。两种类似的东西不能单靠售价比较平贵,何况还有本质上的分别。
另一方面,断弦也不单是琴弦的原因,现在因为钢丝弦不常断,所以一些新琴制作都忽略了一些会造成断弦的因素,例如岳山和龙龈边太锋利,或琴尾部分挖了固定琴弦的小缝(只要手工严谨,没有这些小缝琴弦 也不会跑位的),都容易伤害琴弦,初用丝弦的琴友在换弦之前最好先检查一下琴器,发现有如上问题,就要稍为修改一下这些地方。另一方面,使用琴弦能注意一些常识,也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断弦。例如不弹琴的时候, 要将四、六、七弦放松,以免气温变化会改变弦的张力造成断弦。
一件你钟爱的乐器,只要你能了解他的特性,好好善待它,它一定不会使你失望的。
问:
现在的丝弦用料是纯蚕丝的么?在制作上是传统的方法么?洁白的丝弦是否极易污染呢?弦脏了以后,是否像钢丝弦一样容易清洗呢?平时怎样保持丝弦的洁净而不损害弦呢?
答:
现在市面上的古琴丝弦都用纯蚕丝做的,差别只在所用蚕丝质量的等级好坏。在制作上,除了太费人力部份有机器辅助外,整个生产方法与过程还是跟琴书上的记载一样,完全是传统的一套。
生产上好琴弦用的都是天然生丝,全不经人工漂染,所以颜色还保留了蚕茧天然的色泽,并不纯白。如果琴弦洁白异常,是经硫磺勋过漂白的,这种弦过一段时间就会变为葛黑色,弦质硬脆容易折断。古代有所谓的〝朱弦〞,是用朱砂将弦染为朱红色,这对琴弦声音并没有好处。
无论用甚么琴弦,弹琴之前一定要将手洗干净,琴弦才不致容易脏黑。丝弦用久脏了,现在的太古琴弦附有弦胶,照说明书上用胶涂抹一、两遍,可以改善,琴书上记载古人用桑叶汁涂抹琴弦,也有清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