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裴金宝
湖北随县擂鼓墩战国墓出土的十弦琴造型奇特,琴面不平,起伏有致,中有凹形横沟,高岳翘尾,俯视中轴线构图曲线夸张,给人以强烈的动态感、力量感。众所周知,不同建筑、家具、器物有其各不相同的实用功能和社会功能。那么,擂鼓墩十弦琴奇特的造型向我们揭示了什么?笔者认为:此琴为卧龙的抽象造型。龙的琴型似与先民们的动物、神灵崇拜关系密切。
考古证明:最早的玉龙饰件制作于3000多年前,将佩饰制成龙形而悬挂于身,说明这一时期对龙的崇拜已经产生。其时之民深信变幻莫测的自然现象背后一定有一神灵在操纵,这神灵就是由人们主观臆造出来的龙。龙者,无所不能、无所不为、呼风唤雨,气吞山河,动则乌云黄尘,怒则天灾人祸,静则风调雨顺,和则国泰民安,龙的神力不可抗拒,龙是先民们心中的无上至尊。
自从龙被华夏民族作为共同的图腾来崇拜之后,龙的形、意在社会生活,人们的意识申全面渗透。举凡天上人间、衣食往行,人兽物事以龙形者、以龙名者,真是不计其数,兵器有欧冶子铸之剑名龙泉者,独文器不能赋龙形予琴耶?
擂鼓墩十弦琴琴制具有龙的抽象造型,是特定时代的产物,不足为奇,而此琴沉睡地下2000多年,重见天日后,今人对其造型称奇,对其功能仅从使用推断为“只能弹散音,泛音或幅度较小的滑音”的琴。如此之外的问题阙如。 (笔者代友人修理朱琴“玉临风”,发现此琴龙龈二边冠角之起伏状竟与擂鼓墩十弦琴琴面有同工之妙,笔者欣赏老琴颇多,此式仅见此一例,抑或是遗制仅剩了。笔者制作新琴时,特仿制多张,以免此款泯灭不传。)
我认为擂鼓墩十弦琴的形体信息告诉我们,这很可能是一张用于典礼祭祀的琴(只能弹散音,或者说其时泛按二音尚未发现使用)。
现在我们来想象一幅带有浓烈的原始信仰色彩的历史画卷:
朗朗青天,黄土高台,香烟缭绕,一群自称是龙的传人们,面对东方,在龙形古琴庄严肃穆的散音伴奏下,纹身断发的先民们同声共唱《苍龙歌》,虔诚跪拜,企盼苍龙降福于民……
总结:
(1)后人讲究弹琴氛围及焚香、沐浴净身之作法和宗教似出一源。此为龙崇拜的余流,龙龈、龙池等名亦然。
(2)从对龙的膜拜,到赋予古琴龙的形象,琴便罩上了神圣的光环,进而认为“琴者考天地之声”,“通神明,惊鬼神”。于是琴和龙一样与天地人间生出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3)原始崇拜赋予了古琴浓郁的圣性,后人以其音、其形、其意,尚象“天地日月,仁义礼序”等许多社会性的、哲理性的和人格性的东西。把古琴捧到天上,琴理也越说越玄,此当为上古先民对龙崇拜的遗韵”
•见1987年轻工业出版社《中国乐器图志》第65页
“曾健乙基十弦琴”照片。实物存湖北省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