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时嵇康《赠秀才入军》十九首诗中第十四首 曰:
目送归鸿,手挥五弦。
俯仰自得,游心太玄。
白居易《清夜琴兴》诗曰:
月出鸟栖尽,寂然坐空林。
是时心境闲,可以弹素琴。
清泠由木性,恬澹随人心。
心积和平气,木应正始音。
响余群动息,曲罢秋夜深。
声感元化,天地清沉沉。
古琴乃古之弹弦乐器,通“五行”,及天象,体太极。形制优美,意义深远。可谓物与天造,韵与道和。而值此五音泛滥之际,能相与品古琴修身养性而论老庄,体清微淡远、旷达、空灵之状,虽未及圣人老庄之“大音希声”,却清淡、自然而从容,是为幸事之二。每每感慨,琴之乐,非琴之乐,而在乎乐外之乐。乐不理器(琴),器不离道,体弦外之音,是谓修身养性,体道之乐。
一、琴的始创者与道
古琴是中国最古老的弹拨乐器之一,2003年11月7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巴黎总部宣布了世界第二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中国的古琴名列其中。历史有关琴的记载说法不一,有琴为伏羲氏创一说, 蔡邕《琴操》曰:
昔伏羲作琴,所以御邪僻,防心淫,以修身理性,反其天真也。
有琴创神农说,刘安《淮南子·泰族篇》云:
神农之初作琴也,以归神;及其淫也,反其 天心。
有古朱襄氏说,吕不韦《吕氏春秋·孟春纪·古乐》曰:
昔古朱襄氏之治天下也,多风而阳气畜积,万物散解,果实不成,故士达作为五弦瑟,以来明气,以定群生。
此外还有很多关于创琴的记载,这里我们不做过多阐述。值得注意的是,历史上无论认定那个是古琴真正的创始者,伏羲也好,神农也罢,他们大多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他们都是古之圣人,即为:见道而有德之人。
何为圣人?《老子》云:
“是以圣人抱一以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
“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若冰之将释”
圣人是自由的,无为的,圣人在认识论角度上是以“道”的高度对待万物,而非以物观物,所以在真人的眼里,天与人不是相互对立的,他的视野超越了事实经验,万物在他的眼里没有差别,真人能够公平对待万物。他们注重超越生死感情,超越智慧而虚静自然无为。伏羲、神农等古代圣王诚如老子所言,圣人是以“德”作为其生命表征的,而这个“德”,并非我们日常所说的道德,圣人之“德”,是与天地合一,通达于道的证“道”之“德”。所以在伏羲、神农那里,古琴不仅仅是一种乐器, 它的价值也局限于演奏, 更多的是具有修身养性, 尔后教化天下, 通神明之德, 与天地之和的意义。
二、琴身与道
上面我们从古琴的历史以及古琴的功用角度阐述了琴与道的种种关联。但有关古琴的形状、制作等也有着许多独特的象征意义。比如,古琴长3尺6寸5分,代表一年有365天,琴面象征天,琴底象征地。古琴有13个徽,代表着一年有12个月及闰月。古琴最初有五根弦,象征着金、木、水、火、土五行。
桓谭《新论·琴道》曰:
昔神农继伏羲王天下, 梧桐作琴三尺六寸有六分, 象期之数; 厚寸有八, 象三六数;广六寸, 象六律。上圆而敛, 法天; 下方而平, 法地; 上广下狭, 法尊卑之体。
如此看来,古琴的造型具有“天琴相际,天琴合一”之意,诚如董仲舒“天人感应”一说。所以琴身象征天地、五行,也是为了与道同一,通神明之德, 合天地之和的表现。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古琴是天道的化身,是天德的显化。
三、琴的功用与道
伏羲、神农等作为琴的创始者,从创始者所具备的“德”上,琴具体体道教化之意义。关于琴的使用,诗经曰:
“琴瑟击鼓,以御田祖。”
“鼓瑟鼓琴,笙磬同音。”
《礼记》曰:
父母有疾,冠者不栉,行不翔,言不惰,琴瑟不御。
丝声哀, 哀以立廉, 廉以立志, 君子听琴瑟之声, 则思志义之臣。
综上看来,琴瑟之功用是很多的,古琴的功用:
一是在日常生活中用于情感表达,弹琴而体志;二是用于修身养性,弹琴之人,特别是对于儒家、道家、佛家的抚琴来说,抚琴更多的是用于修心养性。因为琴之道,在于德之修养。琴的每一个音符都是对于宇宙认识的描述。三是用于祭祀追悼,礼乐教化,宗庙仪典等。中国历史中“琴、棋、书、画”历来是文人修身养性的工具。徐上瀛《溪山琴况·和况》中说:“稽古至圣心通造化,德协神人,理一身之性情,以理天下人之性情,于是制之为琴”。
综上,本文认为,中国古琴理论是为道论,琴之道,无论是从琴产生的历史角度,琴的始创者角度,还是从琴之功用角度,我们不难发现,琴离不开道与德之本根。
(作者简介:陶朝英(1980-),女,冀石家庄人,在读研究生,宗教学硕士,贵州大学,研究方向:基督宗教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