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的古筝专集出版后送了我一张。平日忙于工作和生活,没有认真欣赏。于是,寻找机会好好地静下心来,完完整整地聆听一遍碟子,竟成了一种奢望。
这个五一假期短了,中间还要值班不能远行,妻又外出学习,真难得一个独自偷乐的好机会。凭着初夏清凉的风,独自架车到郊外,寻一个满目葱翠,山青水绿的世外桃园,将车听靠在一条两旁生长着笔直高大白杨树,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石路边。打开车窗,半躺在座椅上,透过天窗,看着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在枝干和地面洒下斑斓的光彩。仔细分辨,几乎可以将阳光从明媚中剥离出红橙黄绿青蓝紫的色素来。风从车窗边抚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轻盈地摇动着身影。
深深地吸口清馨的空气,开了CD机,播放起西子精制的黑碟《暗香》古筝专集。
这是一张不可获得的好碟。听得出,西子是用了心的。每一首乐曲都能将你带进美妙的意境,感受古典民乐千百年来积淀文化。我真奇怪,像西子这样文弱的南国女子,在演奏《陈杏元和番》时,却表现出刚劲、干练的北派风格。一声声,一句句,都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强烈积怨与愤慨,将一个女子迎风雪伤别离赴北国的场景再现得活灵活现。那份大气,那份悲壮,那份豪迈,在北国的飘雪中夹杂着女性的哀怨次第展开。一转眼,当乐曲响起广东音乐《蕉窗夜雨》时,那个娓娓倾诉的江南女子形象,随着婉转的乐曲,又慢慢浮现。静谧的夜晚,放下手中的书,透过书房的窗,看雨点三颗两滴,稀稀疏疏地滴落在屋檐下蕉叶上。有的晶莹剔透,有的活蹦乱跳,也有的憨态可拘,沉闷低语。一阵微风掠过,雨,渐渐的大起来了。窗外不再是点点滴滴的独奏,和声越来越丰富了,乐团的齐声和奏响起。雨打在叶上的声音,更有力了,更密集了,更狂热了。稀沥的雨拍打着车顶,树在风雨中摇动,山色空朦,水面跳动的雨点泛起层层波光。雨,我在我身边,越来越大了,越来越密了,越来越真实了,越来越恣意了。车中的我,深切感受到这雨,感受到车外婆娑的树正被雨清洗着。整个人,整个车,整个树林,整个山,整个水,被笼罩在朦朦的烟雨中,经历着一场春雨的洗礼。睁开眼睛,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轻风雅静的水光山色,整个人完全迷茫了,当真以为刚才下过一场雨呢。那江南的夜,那轻盈的雨珠,那滴落在蕉叶上溅起的水花与低鸣,依然在我的思绪里挥之不去。这就是西子用她那灵巧的手为听众描绘的诗情画意的情景。
听了《暗香》一曲,我明白了为何以此命名这盘光碟。《暗香》是古筝名家王中山先生的作品。据我所知,西子曾专程向王先生求学过。估计这首曲子应该是主要学习的内容之一吧。好曲,好意境,好个演奏,西子得曲之精神也!好似轻言细语,低声倾诉,又似寒梅傲骨,次第绽放,逐渐竞相怒放,馨香袭人,风骨尽显,精神再现。喜欢那结尾一声清脆,恰似花蕾绽开,更似一粒腊梅滴落,随流水而逝……